行歌休树

主聂瑶
风情号:树树是谁树树在哪

【聂瑶】正道途深(十三)

大战完结。

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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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谷底的空气又不稳起来,温卯的浮雕终于片片碎裂,落到谷底摔成碎块。

而谷底正中,是一团忽明忽暗,突然令人不安的火炎样的灵力。

那范围,那热度,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已经过了一场一对多的恶战。

“大家注意!这是,自爆经脉!”蓝曦臣第一个反应过来。

“什么!?难道是要死前拉我们陪葬么?”金子轩不可思议。

“嘁!真不愧是温家家主,死都要死得恶心人一点。”江澄一脸不爽,可是嘴角仍是有些上翘的。

但温若寒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的灵力震断了所有的经络,金丹四碎,燃烧出深不见底的恨意,只愿把眼前的这五人撕成碎片。

火炎眼看着就要烧遍谷底,蓝忘机第一个动了,跟着是蓝曦臣,两人从两侧冲上,却被他伸手一抓,生生被定在空中,不能前进。紧接着,便同时被一股巨力拉向前方,竟是相互直直撞去!两人皆在空中竭力调整保持姿势平衡,但仍是未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几乎要直撞到互相剑上的那一刻,蓝曦臣竖起朔月,蓝忘机勉强翻身踏在剑身上,停了下来。但即使如此,蓝湛也竟未能踏稳,半跪着在剑身上撑了一下,两人才轻巧跳开,立即飘身跃远。

这下连江澄都笑不出来了。

见此情势,周围的五人皆是神色凝重。互相望了数眼,片刻,聂明玦一声高喝:“一同上!”,挥刀再次冲了上去。

金子轩高声应和道:“诸位!”

调息完毕的双璧,周围的江澄点头,各引兵器,再次向中央冲去。

的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数百年的金丹,碎裂之时爆发出的能量可能是目前的人们难以想象的。但是,怀着恨意炸裂的修为,必会需要一个目标发泄一空,现在看来,他的目标暂时还是眼前的数人,而他们若不能就在此地彻底消灭此人,恐怕他过上几十年也会继续这么游荡,见人杀人,见神弑神!

再无理智的温若寒也不再自保,而是左一掌右一掌地向着几人的位置狂轰烂炸。但过于庞大的灵力下,几人仍然被逼得不得不频频回防以自保。

但是,要有什么样的灵力,多大的能量才能将他的这些功力消耗完毕?

各人心中皆嘀咕着诸如此类的事情。

想到这里,金子轩突然想起了在云深求学时怀桑吹的牛皮。正好,魏无羡也同时开口,两人都向着聂明玦的方向喊道:“聂宗主!你们……”说了一半,发现了对方也在说,两人本就看不顺眼,此时互瞪一眼,金子轩仗着地利抢着说道:“听说你们聂氏有一门‘焚天阵’,是几门攻击性的阵法中威力最强,不知您的门生有没有办法做出来?”。

远在崖上的魏无羡不甘落后,立刻跟着说道:“这谷内狭窄,不管什么阵要画也必须去谷口,而且不是说阵成要数名金丹修士以血引气吗!咱们各家的金丹修士都在山下杀温狗,一时之间哪里凑来这么多金丹!”,说了一半,突然想起前一天的事情:“哎,对了,聂宗主,你身边那个小副官,昨天还跟蓝湛问他们家的封闭阵法,那是要干嘛。说起来、他打着打着去哪了……”说到一半,用眼睛扫了扫谷中,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谷口。

山谷拐了个弯,他探出身子看了半晌,突然大声喊道:“聂宗主!你!把谷口的方向让出来!快!让他去那边!”

聂明玦莫名其妙,但此时江澄的长鞭被温若寒赤掌一把拽住,身体毫无征兆地被猛拖过去,而终点的温若寒,灵力已扣在掌中,正对着他的天灵!

没有时间犹豫,他立刻上前向温若寒抓着紫电,已电得焦黑的手劈去,江澄的长鞭一得自由,立刻闪开,而硬接了温若寒一掌的聂明玦,也被掌风吹飞出数丈。

本以为将谷口让出,就能引得他向那处逃去,可惜他们都忘了此时的站着的这个戾气冲天的躯体已不是原来的温若寒,一掌打飞了聂明玦后,他见到了飞出的鲜血,身周骤然血光暴涨,似是得了极大的痛快,竟抬腿就朝着聂明玦的方向狂追而去。

飞出的聂明玦好容易才翻身站稳,一边咳着鲜血,一边勉力架起了长刀。后面的众人立刻跟着温若寒的轨迹向前追来,但看样子这第一掌是非得一人扛过不可了。

就在这时,聂明玦却突然听到谷口方向传来的一声惨叫:“啊!!”跟着是一串鲜血淋漓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心寒。而更心寒的是,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

崖上的魏无羡也震惊了,他半举着自己的笛子,一时竟不知道该吹还是不该吹,开口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我没有?!”

擦掉糊住了视野的血与汗,聂明玦眼中映出了让他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一幕:

孟瑶仍站在谷口,不同的是他的脚边已经布满了繁复无比的纹样,内圈是丹砂,外圈是水渍,但刚刚画好的阵旁,此时却撒满了鲜血,正流到留在阵中的一条粗陋的土沟内。水渍没有破坏到一点。

而鲜血的来源,却是一只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边的凶尸,它的利爪正深深地埋在孟瑶的腹中,从那伤口中,大量的鲜血正潺潺涌出,即使是这巨大的阵法,那血量也一路灌溉到了阵法的中央。而孟瑶,正如同困兽一般,拼命在凶尸的爪中挣扎,试图将那利爪从腹中拔出。

聂明玦的瞳孔顿时扩大到了极限,不知从何而来的滔天怒火一口气冲上脑门。

正当他准备好要接下一击,甩下温若寒往谷口去时,却发现温若寒的追击并没有落下。

不但没有来,而且那已无神志的躯体似乎还被谷口那鲜血淋漓的场景吸引了注意。

似是觉得有人被捅穿这件事合了他的心意,痛快无比,温若寒竟拖着那层层的烈焰火光,抛下了手下的聂明玦,向孟瑶的方向追去。

其余的数人此时终于追上,兵刃立时向上招呼,却轰然被兴奋的温若寒震开,甚至跑得更快了。

崖上的魏无羡这才回过神来,犹豫半晌,他还是叫道:“让……让他去!谁去帮那小副官一把,地上的阵应该就是……”但没等他说完,温若寒便已经闯入阵中。

温若寒走向那终于挣脱了凶尸的残破的身体,欲给孟瑶最后一击,本该无神的双眼,却与跪倒在地的孟瑶向上的目光正正相对,他的脚步突然莫名地迟缓了一下。

被温若寒的身躯所遮挡,他身后追击的几人中,没有人看到孟瑶此时面上挂着的,不是恐惧或绝望,而是泛着血腥气的微笑。

他低下头,不紧不慢地蘸着腹上的鲜血,将地上聂氏焚天阵的最后一笔补全。

暴烈的火焰立即爆炸开来,又被闪耀出莹莹白光的封闭阵法统统罩住,微缩在两丈见方的一片密闭的空间中。

孟瑶只觉得全部灵力都从腹下血线上被这一击抽干了。但是,再怎么弱,这也是一个体力完整的金丹修士的和身一击。原本向怀桑偷偷问来的焚天阵,能量虽大,却有大半的能量辐射到了圈外,这样虽然范围更广,杀伤更强,但对付一个人,并不需要这样的性质。

不过,需要这样用原本用来对付群体的阵法来对付的,当今世上大概也只有温若寒一人了。

出发前一晚,他连夜将焚天的阵圈改小,缩到两丈见方,正正好可以套在蓝氏的封闭阵法之中。那封闭阵法本来就是一个保护咒,以封锁能量为优先考虑,同时,也有优良的反射能力,作这个“炸药”的外壳再合适不过。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只需留一道新鲜伤口连接阵法的灵力输送方法,却不能再用了。

一不做,二不休。原本只是打算划开胳膊放血直到留下的凹槽填满,但看到聂宗主被劈中,那时温若寒的反应,让他想到了一个更有效率的方法。

而温若寒跟着就向聂明玦追去,情势也没有任何改观的倾向,事情便容不下他犹豫了。

当然,伤口的位置还是精心计算好了的。

虽然本来是打算用在其他的场景,比如,需要他卧底的时刻。不夜天城破,他本以为不会再有机会用上了。不过,这个情况,似乎还是比原计划要上好一点。

焚天阵毕竟是正派出品,理论上说,只要修士的灵力濒临断绝,灵力的输送就会自动断开。事实也确实如此,这种阵法注重爆发,灵力的燃烧很快,当聂明玦急匆匆地两步跑到谷口,还未绕过阵法,孟瑶便已经软软倒下。

微缩后的焚天阵虽然范围减小,但能量燃烧的速度却未曾衰减,加上外层的保护壳,圈内的能量密度应当能在某些程度上弥补单人施法的法力不足。

 

“啪”地一声轻响,是计算好了的保护壳在烈焰的持续作用下终于破裂的声响。

时间卡得很准,既让燃烧最烈的瞬间完完整整地吃在了圈内人身上,又不至于在熄灭之后反而给敌人提供多余的保护。

谷中一时只剩下风声,和燃烧后的皮肉哔哔啵啵的裂响。

余人皆屏住了呼吸,望向谷口伫立的身影。

魏无羡遥遥在崖上大喊道:“死了吗!”,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遥远。

江澄看了几眼,有些迟疑地回过头去喊道:“他不动了……”

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猛地听到一声脆响。

“!”

“!”

孟瑶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圈中焦黑的身影一片焦痂的面上,一双浑浊到看不清黑白的眼睛向他望来……而且,不知怎的,似乎充满了怨毒的恨意。

一只贲张的手张成了鹰爪一般,上面的焦痂一边发出脆响,纷纷脱落,露出稀烂的血肉,一边向着自己的方向抬起。

怨念还是没有消除干净!

疼痛而脱力的身体毫无抵抗之力,被爆发的巨力拉得瞬间腾空,飞入那黑红相间的掌中,没有防备的脖子被一把掐住。

软趴趴的身体吊在半空,滴滴答答地滴着血,孟瑶只剩下轻微扭动的力气,即使他以为自己拼尽了全力,却实际几乎称不上挣扎。

那温若寒——不,也许这时只能称为焦尸了——抬着头,看向手中的这个奇怪扭动着的物体,在漆黑的焦痂下,青筋顶裂了一点皮肤,虬结起来,因为更巨大的暴怒而兴奋,眼看着手上用力,少年那脆弱的喉骨就要被轻松捏碎了。

但是那拉他过来的巨力却迟迟没有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突然,身体一沉,落在了地上。

他勉力睁开眼睛,却只见到上空是一张点着朱砂的面容,清雅俊朗,手中还握着一柄金光尚未熄灭的长剑。而仍然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却已经被人砍断了。

再越过金子轩的身后,他睁大眼,看到那焦黑的躯体被人生生砍成两截,双足仍站在烈日下的谷底,形状显得有些奇怪。在那躯体的背后,是闪着鲜红光芒的长刀,和聂宗主熟悉的背影。

百家最大的敌人,曾经睥睨群雄的暴君。

在他宗主和大哥的刀剑之下,手被斩断,躯体,也被一劈两半了。



看他仍然一副呆滞的神情,金子轩干脆伸手出来,抓住了他的手。

“你……没事吧?能站得起来吗?”

孟瑶心有余悸,还未来得及作答,便被他俯身伸掌在腹上伤口拍了两下,然后用力一提,把他半拉半拽,扛在了肩上。

“孟瑶是吧?聂宗主向我提起过你。”金子轩见他仍有点呆滞,一边将他扛离卷着风沙的谷口,一边说道:“当时他就跟我问了问金家……呃……的事。不是,那个就放一边。你这回,干得很好!”,说着,孟瑶终于把眼睛从聂明玦那边转了过来,却只是默默看着他,似乎半是震惊,半是脱力后的迷糊。于是他干脆轻轻捶了他肩膀一拳,道:“我刚才只是封住了你流的血,里面的伤还得小心温养才行。听见了吗?”

“嗯……哦!嗯!”孟瑶终于被他捶醒,从生死一线的状态下反应过来,刚才的景象有点太刺激了。他习惯性地端起一贯的笑容。

金子轩仍然撑着他,带着得胜后的喜气洋洋,盯着他的脸又看了几眼,接着说道:“聂宗主很喜欢你,我今天可算知道怎么回事了。别在意那些乱七八糟,出身之类的,你这回的表现,着实是超乎我的想象了。”

他语气又中途一变,转严肃道:“只是,这不要命的打架方法,以后可得改改啊!”

“哦,哦……嗯?”孟瑶先是习惯性地笑着答应。跟着,又觉得这个语气太过亲近,有点不太自在。在心里默默旋转着,金子轩是这么一个自来熟的人来着吗?

跟之前的印象好像不太一样?

等等,他刚才是不是说聂宗主跟他提过我,好像还说了出身……什么的?

他,他莫非早就知道……我是……私生子了??

孟瑶的眼神慢慢变得震惊,身体也不自主地慢慢瑟缩。而沉浸在喜悦中的金子轩似乎一无所觉:“不管我爹那些破事,反正,我中意你!以后来金陵看看,我替你瞒着。”说着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震得他伤口隐隐作痛,笑容都变得扭曲起来。

尘埃落定。

擅长治疗的蓝家人自不用说,蓝忘机一边语气平静眼神冰冷地嘱咐金子轩站在原地,不要再拖着重伤号到处乱搬,一边接过蓝曦臣随身带着的灵药,不顾孟瑶虚弱的制止,弯腰在伤口上操作。在崖上跑不下来的魏无羡高声喊话,问着那个小副官还成不成,颇有些心虚。连被爆炸糊的一头黄土,呸呸呸地一边吐沙子一边抱怨着的江澄都过来看了这个本场战役最大伤号一眼。啧啧啧地直皱眉头,问道这人修为行不行,能不能活得下去。

到最后,聂明玦照着蓝曦臣的指示,终于把孟瑶从金子轩身上扒拉下来,他太高,没法架着他一条胳膊走。于是干脆把他腹部朝上,一手揽肩一手抓着膝盖,斜抱着跨上了霸下。

 

武者不打不相识,何况是并肩作战的友人。

 “等平静下来以后,记得来兰陵做客。”临走前,金子轩对两人说道。

 “去兰陵那破地方干什么,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来云梦。”总之先怼完金子轩一句,江澄的下半句是难得的平稳。“给你们做吃的,我姐定然会乐意。”结果还是怼金子轩。

“这些药拿着,若是不够,再来云深拿便是了。”蓝曦臣跟蓝忘机站在一起,在谷底灰头土脸地跑了这么久,两人居然仍是表面上没有一丝气息不稳,只能说静功当真了得。

霸下上升到崖边时,只见魏无羡一条腿有点颠簸地小跑过来,看到孟瑶腹上的伤口,露出一脸夹杂着懵逼和有些对不住的表情,孟瑶在聂明玦怀中轻轻笑道:“魏少侠莫要歉疚,不是你的问题,那只凶尸,我是自己用血引它攻击的。”

魏无羡似是总算松了口气,感叹了几句你也太乱来了,然后便随两人向山下的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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